爺老

　　爺老，是我们对爷爷的称谓，兴许是觉得这称谓很贴切，小时候，爷爷总爱摸着我的头说：“爷爺老了。”每每这个时候，我的心就会莫名的惆怅，不愿爷爺老去。

　　爺爺出生在戰火紛飛的抗日戰爭時期，正是八年抗戰最艱苦的時候，那時爺爺才剛學會走路。聽爺爺說有一越日本鬼子打到了家門口，太爺爺在外地做長工，太奶奶就抱著小爺爺，牽著爺爺，大爺爺背著剛下鍋，沒來得急煮的生米飯，連夜躲日本鬼子。爺爺說得雲淡風輕，我們聽得津津有味。現在追念起來，那時候的我，對爺爺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，認爲爺爺是個大英雄。

　　爺爺肚子裏裝著數不清的故事。那時候電視沒現在這麽普及，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，我們一群小孩子就會簇擁在爺爺身邊，纏著爺爺給我們講故事，爺爺也總是樂呵呵的，打開了話匣子。下面是爺爺給我講的一個他親身經曆的故事。剛搞包産到戶的時候，土地沒有完全的分到每家每戶，只是容許農民自己開荒，開荒的地種出的糧食是自家的，但不能影響正常的出工。爺爺爲了養活一家人，把分到我們家的一座山開成了土。因爲要幹完民众的活，爺爺又是生産隊隊長，且爺爺是個正直天职的莊稼人，不願意偷懶，所以每次都是乘天還沒亮，就去開荒，等天蒙蒙亮的時候，就去出民众的活。有一次，爺爺像往常一樣，挑著一擔豬糞去開荒，路上隱約看到有條繩子，爺爺沒太在意，就踩著繩子走了過去。等到幹完活回家的時候，看到來時的路上死了一條五步蛇，爺爺才知道，原來自己早上踩的不是繩子，而是一條蛇。聽爺爺講完這個故事，我感覺後怕不已。五步蛇是種很毒的蛇，據說被這種蛇咬過的人走不出五步。心裏後怕之余，也有慶幸，幸好爺爺沒事。

　　接下來要講的是發生在更早之前的故事。那時候爺爺還只有15歲，卻要擔起養家的重任。雖然是家裏的老二，但我大爺爺自幼腿腳就不方便，養家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爺爺身上。有一次我太奶奶帶著爺爺去離家80裏地的煤礦挑煤，挑一擔一百斤記8分工。爺爺力氣小，挑不動，遠遠的落在了太奶奶的後面，路過一處山腳的時候，爺爺突然發現看不到太奶奶了，于是爺爺就一直走一直哭。直到太陽落山了，爺爺離家還有10來裏地。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，各種鬼魅的影子浮上心頭。爺爺越想越畏惧，放下擔子，在路邊嚎啕大哭起來。直到太奶奶來接爺爺，爺爺才站起來，擦幹眼淚，跟著太奶奶回抵家裏。

　　聽爺爺的故事，多数充滿著艱難困苦，但爺爺卻總是對這些一笑置之。他老人家豁達開朗，勤勞善良，質樸真誠，有著中國傳統農民的一切美德，而這些美德，恰恰是年輕的我們所欠缺的。

(彭歆  供稿)